江流檐知道今天林沐大概率会被她感动到。
但是没有想到能被感动成这个样子。
突然就更加同情林沐了。
也许之前针对苏九月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她运气好吧，也是她脆弱的内心的具象而已。
自我欺骗，从小就活在必须努力，不努力就没有好结果的努力学说之中，没有人告诉她要听从自己内心心底的声音。
从来都没有。
所以多么可悲。
如果江流檐不曾和苏九月立下那一个赌约，也就没有人愿意来拯救这个看上去有几分尖酸刻薄的女孩子。
她们就会彼此擦肩而过。
就会从此错过。
林沐接下来也许会变得更加的尖酸刻薄，和苏九月之间的矛盾永远绕不开。
可是江流檐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偏偏愿意和苏九月打赌。
命运使然。
她想起了那一天在渡口和宁若曲说的话。
她说有缘自会相见，没缘加了也没用。
可能这就是缘分吧。
林沐捂着唇，努力将残缺的哭声都吞咽而下。
但是又止不住。
江流檐不自觉地抚摸着林沐的发丝，虽然湿湿的，但是依旧乌黑发亮，和今晚的夜色一模一样。
林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。
可能她自己不那么觉得。
现在的她觉得在自然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，似乎很多原来很在意的事情一下子就不重要了。
大雨面前，所有的追名逐利都显得那么的苍白。
像一个讲不完的笑话。
“今天的大海很美。”江小姐也啧啧赞叹着，她也未曾见过这么壮观的海。
今天突发奇想，想在雨夜里看着大海浪潮迭起。
看来还是自己赚到了啊。
多新奇的场景，不仅仅是林沐在如此的海洋面前被震慑住了，就连江小姐也有点茫然不知所措。
心灵一瞬间都被净化了。
差点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反派的事实。
还要好多事情没做，但是暂时都可以抛诸脑后，不用去想。
放空了。
林沐看了一会儿海，脱掉了穿着的帆布鞋。
全湿透了，连鞋里的白色短袜都有些脏兮兮的。
显出一双赤裸的雪白美足，轻轻踩在沙滩上。
软软的，沙沙的。
沙砾独特的颗粒感在脚底摩挲着，一切都安静得可怕。
江小姐也干脆跟着林沐一起除掉了足上的小皮鞋，鞋身上不自觉就沾上了些许沙子。
不过没关系，洗一洗就好了。
黑色的长袜看上去也有点脏脏的。
“我们堆城堡吧。”江小姐提议。
海浪再一次席卷了半片的海滩，然后狼狈地退潮。
江小姐和林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缓缓坐下了。
雨还在不知疲倦地落下，但是无所谓，虽然被雨水浸润的沙有些像是淤泥的感觉，但也依旧可以被堆积成城堡。
江流檐缓缓揉搓着沙子。
不断变换着形状。
雨中的沙子格外的柔软，也很粘腻。
很好玩诶，江小姐的童心似乎也被激发了，缓缓把沙滩上的沙聚集在一起。
大大的城堡。
很梦幻。
林沐看上去有几分狼狈，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，她刚想抬起衣袖擦一擦，但突然发现今天穿的是浅色的短袖。
没有袖子。
江流檐的视线跟着投射过来，落在林沐身上。
浅色的短袖在雨水的渗透下显得薄如蝉翼。
隐约透出短袖之下淡黑色的胸衣痕迹。
林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，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。
但是江小姐就不一样了，她穿的也是浅色衣服，显出花白色的内衬。
两个少女相互看了一眼，都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了。
很狼狈，大家一样的狼狈。
似乎看不出往日的绝美清冷来，在大雨之中都变得脏脏的。
“城堡堆好啦！”江小姐惊呼一声。
大概堆了挺久的，终于把黏黏的沙子堆成了城堡的形状，虽然不是很高，但是很精致。
有大门，有窗口，整体差不多是依照着江家别墅的模样堆积的。
挺好看的。
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手办。
“可是，明天涨潮后就没了。”林沐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。
这可是她和江流檐一起堆出来的，对于她来说好像有着特别的意义。
不想就保留一个朝夕，然后被无力地洗刷而去。
“带回去？”江小姐问了一句，不过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。
沙滩的城堡又怎么能够保留永久呢？
世界上都没有什么能够被永恒的保存下来。
奢望。
“还是算了吧。”林沐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可能，于是就放弃了吧。
江小姐歪着头看她。
林沐也静静地看着她。
情绪好像稳定了很多，没有像刚才那个瞬间又哭又笑的。
有的时候江流檐真的觉得挺自豪的，自己这样算不算拯救了一个女孩子？
应该算的吧。
其实赌约似乎没那么重要了，因为自己好像做到了更加有意义的事情。
不是吗？
林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江流檐的面上，虽然江小姐面容上被沙子擦了几道淡淡的脏痕，但依旧掩盖不住江小姐的美。
她的唇形很好看，是那种很柔和的，和江流檐平日里高冷的感觉不太一样。
所以就异常得有冲击力。
林沐突然间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内心的冲动，叫嚣着。
而且她自己似乎无法拒绝这个声音。
心里在说，吻她。
不能害怕。
可是还是犹豫着，江流檐移开了视线，百无聊赖地在沙滩上捡着碎石片片，漫无目的地朝着大海里面扔着。
石头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声清脆，然后泛开了涟漪，最后沉没了下去。
江小姐没注意。
但是林沐已经缓缓靠近了她。
就坐在她的身边。
海洋的气息扑面而来，那是一种腥腥咸咸的味道。
但是一点都讨厌不起来。
甚至还会很享受。
“江流檐。”
她喊了她的名字。
于是江小姐下意识转头，然后就碰上了林沐的唇。
有几分干涸，但是林沐伸舌舔了舔，于是就湿润了些许。
江流檐瞳孔微缩。
不过林沐只是浅尝辄止，短短半分钟就松开了唇。
眸子里荡漾着不清不楚的情绪。
她还是没忍住，没忍住亲吻那个拯救自己的少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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